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请上轿。”。

    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，颓然坐倒，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，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，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，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
    “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！”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，为抗寒毒，历经二十年，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，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，柔和汹涌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，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，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！！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

    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

    凝神看去，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，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，喘着粗气，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！

    “看什么看？”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，震得大家一起回首。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，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——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。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！

    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，有些神往，“都带着剑哪！”！

    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

    “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，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，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，发出欢喜的叹息：“光。”！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“雅弥！”薛紫夜心胆欲碎，失声惊呼，“雅弥！”。

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，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，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，脸颊深深陷了进去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！

    “雅弥！”薛紫夜心胆欲碎，失声惊呼，“雅弥！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：“若是如此，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！”。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！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，她却沉默下来，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，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，叹息：“不过……白，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

    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，顽皮而轻巧，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，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，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，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，治好了教王的病，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，免得多生枝节。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没有说话，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脸色苍白，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，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
    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！

    “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，眼神闪烁了一下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如何？”只是一刹，他重新落到冰上，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带翻了桌上茶盏，失声惊呼，“你说什么？！”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！

    她怔在原地，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，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