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。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”
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!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!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旋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!
绿儿红了脸,侧过头哧哧地笑。
“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!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白。白。还是白。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“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铜爵的断金斩?!……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““瞳。”他想也不想地回答,话音刚落身体却动了动,忽然间起了痛苦的抽搐,“不,我不叫瞳!我、我叫……不,我想不起来……”。
“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!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沉吟片刻,点头: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,即可。”。
“记住了:我的名字,叫做‘瞳’。”。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!
飘着雪的村庄,漆黑的房子,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,才产生了这些幻觉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