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
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。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。
“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!”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!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旋冷?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,原来下雪了吗?可昨夜的梦里,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?。
“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,嘀咕了一句,将身子蜷起。!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!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!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霍展白满身风尘,疾行千里日夜兼程,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,看到了熟悉的城市,他只觉得心里一松,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,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
龙血珠脱手飞出,没入几丈外的雪地。。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“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……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
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,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,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。
“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!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……”
“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