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

    “请您爱惜自己，量力而行。”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，声音里带着叹息，“您不是神，很多事，做不到也是应该的——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。”

    八年前，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，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，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，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
    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
    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，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？为什么！！”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！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
    他来不及多想，瞬间提剑插入雪地，迅速划了一个圆。

    她睁开眼睛，映入眼帘的，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！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！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

    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
    “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。

    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，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，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，拿到了她面前。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，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。这一切，在她这个神医看来，都不啻是一个奇迹。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

    难道，教王失踪不到一天，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？。

    “她站在风里，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，寒意遍体。！

    一定赢你。。

    她这样的细心筹划，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！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……

    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，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，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，没有了朋友，甚至没有了祖国，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

    群獒争食，有刺骨的咀嚼声。

    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时间怔住，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，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，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，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，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看疯魔的是你，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，反唇相讥，“都而立的人了，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。

    他走到窗边，推开窗子看下去，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，箱笼连绵，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，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，褐发碧眼，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，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，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！

    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怪紫夜，她已然呕心沥血，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，拿起了那支紫玉簪，叹息，“你知道吗？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，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。

    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，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，痛得全身颤抖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