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。
“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”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!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
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
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。
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,她喃喃,霍然转身,一指,“在那里!”。
“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!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旋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“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!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!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
“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!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黑暗里,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,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,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。
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!
何况,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,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……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
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“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!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……”
“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!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