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“别……”忽然间,黑暗深处有声音低微地传来,“别打开。”。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。
“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!”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!
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,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,妙水一声呼啸,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,留下一句,“瞳,沥血剑,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,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
他看着那些女子手持十八般器具逼过来,不由微微一震:他太熟悉这种疗程了……红橙金蓝绿,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,在替人治疗外伤的时候,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!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旋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!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!
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
“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!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。
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!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她努力坐起,一眼看到了霍展白,失惊:“你怎么也在这里?快回冬之馆休息,谁叫你乱跑的?绿儿呢,那个死丫头,怎么不看住他!”!
他默然地坐下,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,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,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,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,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……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。
“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“七星海棠?妙风微微一惊,然而时间紧迫,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,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,重新打包,交给门外的属下,吩咐他们保管。。
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,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,妙风才惊觉,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,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——尝试着一挥,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,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“咔啦咔啦”地切掉了一截!!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……”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!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