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!”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
忽然听得空中扑簌簌一声,一只鸟儿咕噜了一声,飞落到了梅树上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“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!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。
旋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!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。
八年来,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,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!。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“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“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……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能一次全歼八骏,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。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,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,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雪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——那么,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?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!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……”
“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那样严寒的天气里,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。!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