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
    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，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，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，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

    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，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，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，闪电般点足后掠，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，划出一道曲线，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，飞抵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一震，半晌无言。。

    奇怪，去了哪里呢？！

    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，完成了这次的命令，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，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？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，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

    “听话。一觉睡醒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，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，喃喃说着，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，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暮色深浓，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，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，忽然有些恍惚：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？是一个人自斟自饮，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？。

    “那是七星海棠，天下至毒！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？！

    他本是天山派的大弟子，天资过人，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中有数的顶尖好手，被南宫言其老阁主钦点入阁，成为鼎剑阁八大名剑之一。。

    旋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曾经有过的温暖，何时才能重现？！

    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，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。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，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——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。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，脸成了青紫色，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，生生将自己勒死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庭前梅花如雪，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。

    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！

    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
    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
    脚印！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，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！。

    “——怎么还不醒？怎么还不醒！这样的折磨，还要持续多久？！

    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可惜啊……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，再回头来对付你的。”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，娇笑，“毕竟，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，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，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……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，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，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……

    他被吓得哭了，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

    金杖，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？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？你知道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，她用尽全力挖下去，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，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，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，喃喃着，“瞳，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。

    “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，仿佛回忆着什么，泛出了微微的紫。。

    “你这一次回来，是来向我告别的吗？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，聪明如她，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！

    “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别绕圈子，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，直截了当道，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
    她抬起头来，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只不过横纹太多，险象环生，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！

    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