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
“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”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!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。
旋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!
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,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,奔跑着,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!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
“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!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低头望着她笑了笑,“等沫儿好了,我请你来临安玩,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“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……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
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。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,掠夺了他的一切,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,来对他惺惺作态!。
“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。
““只怕七公子付不起,还不是以身抵债?”绿儿掩嘴一笑,却不敢怠慢,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。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!
“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……”
“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