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，震惊而恐惧。

    他倒过剑锋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

    “滚……给我滚……啊啊啊……”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，抱着自己的头，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，“我要出去……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，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，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，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，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
    “是幻觉？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！

    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：“你是说她骗了我？她……骗了我？！”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，心里蓦然一冷——

    薛紫夜走到病榻旁，掀开了被子，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，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：“阿红，你带着金儿、蓝蓝、小橙过来，给我看好了——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，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、小伤二十七处，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，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，发出一声叹息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！小霍，你不知道吗？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，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，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，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；为了取信教王，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，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，有洞穿了胸口。！

    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。

    旋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昆仑白雪皑皑，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！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！

    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，千钧一发之际，她迅疾地出手遮挡，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“箭有毒！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，拿出一瓶白药，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！

    他默然抱剑，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
    “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
    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
    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！

    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些惨叫呼喊，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，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，她也是，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，所以八年来，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，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，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

    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，对他说：“瞳，为了你好，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……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，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，不如忘记。”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，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。

    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，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，跃上马背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，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，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，低声道：“如果能动，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！

    “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，总算自己运气不错，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！

    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