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忽然间呆住，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

    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
    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，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，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，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，只有火把零星点缀，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，什么也看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“地面一动，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，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！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，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，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，周围有瑞脑的香气。动了动手足，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。。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！

    不然的话，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？

    “我有儿子？”他看着手里的剑，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，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，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！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，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？。

    ““好啦，给我滚出去！”不等他再说，薛紫夜却一指园门，叱道，“我要穿衣服了！”！

    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，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，身形摇摇欲坠。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，心下忧虑，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。然而此刻大敌环伺，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，怎能稍有大意？。

    旋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！

    教王举袖一拂，带开了那一口血痰，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，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，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，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，不急不缓叙述着：“好吧，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，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！瞳！”！

    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

    “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！

    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，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，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
    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！

    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，转头望着他，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，可是，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？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！”獒犬咬了一个空，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，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“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，顽皮而轻巧，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，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，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，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，治好了教王的病，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，免得多生枝节。。

    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……

    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

    没有现身，更没有参与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

    “霍七，”妙空微笑起来，“八年来，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
    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
    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！

    “永不相逢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！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，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，“你看，龙血珠已经不在了！药应该炼出来了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蓦然一惊：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，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！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，扯开他的袍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