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,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,凝望着她,激烈地喘息着,身体不停发抖。
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,他无法回答,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“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!”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!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——已经不记得了?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,但是她的眼睛,他应该还记得吧?!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。
旋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!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
“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!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
“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!
“浅羽?”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,霍展白松了一口气,“你怎么来了?”。
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明介?教王一惊,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,缓缓起身,带着温和的笑:“薛谷主,你说什么?”!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。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……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。
“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“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!
““雪怀!”她再也按捺不住,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,“等等我!”……”
“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