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虽然这样说着，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，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，但教王毕竟是教王！若有丝毫大意，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
    柳非非是聪明的，明知不可得，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？其实，在雪夜醒来的刹那，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？。

    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！”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。！

    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，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？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这不是教王！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，竟不是教王本人！。

    “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他默然颔首，眼神变了变：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，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！。

    旋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！

    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，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，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！

    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

    “瞳急促地呼吸着，整个人忽然“砰”的一声向后倒去，在黑暗里一动不动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，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明力？”瞳忽然明白过来，脱口惊呼，“是你！”。

    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
    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！

    令她诧异的是，这一次醒来，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
    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！

    她怔在原地，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，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
    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
    “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，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，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！那么说来，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，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！。

    血流满了剑锋，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，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，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……

    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，”沉默了许久，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，略微躬身，递上了一面回天令，“那么，到时候，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

    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！。

    她斜斜瞄了他一眼：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！”。

    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。

    “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先别动，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，离开了背心那只手，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，“我给你找药。”！

    “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，迎着奔马，只是一掠，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！马一声悲嘶，大片的血泼开来，洒落在雪地上，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，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：“对不住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，如王姐最后的要求，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，他总是微笑着，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，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

    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，也不躲，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，低哼了一声，却没有动一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