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。
“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,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,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,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: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,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!”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那种压迫力,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!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
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你再不醒来,我就要老了啊……。
“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!!
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。
旋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!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
“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,再度焦急开口,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!
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!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“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!
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,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谁,露出一丝笑意,嘴唇翕动:“啊……你、你终于来了?”。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“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……
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瞳?他要做什么?!
“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……”
“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从此后,更得重用。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