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”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!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
“呵,”她饮了第二杯,面颊微微泛红,“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。”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“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!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旋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“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!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
“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!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!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“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。
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!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……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
不是怎样的呢?都已经八年了,其中就算是有什么曲折,也该说清楚了吧?那么聪明的人,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呢?她摇了摇头,忽然看到有泪水从对方紧闭的眼角沁出,她不由微微一惊:这,是那个一贯散漫的人,清醒时绝不会有的表情。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“哦?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。”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,意味深长地点头,“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,修罗场所有杀手里,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。”。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!
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……”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!
“真的是你啊……”那个人喃喃自语,用力将她抱紧,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,“这是做梦吗?怎么、怎么一转眼……就是十几年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