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
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
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”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旋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,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,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,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,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,将她笼罩。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!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
“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!
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。
“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“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!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““小心!”。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……
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“那一瞬间,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。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。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,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。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。
“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!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……”
““愚蠢。”。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