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
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。
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。
“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!”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丫头进来布菜,他在一旁看着,无聊地问:“你们谷主呢?”。
““扑通!”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,前膝一屈,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。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,想要掠起,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,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。!
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旋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。
“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!
但是,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,却再也不能起来。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。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!
“咔嚓”一声,苍老的树皮裂开,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。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。
“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……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“啊,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,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,“可真急啊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“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
“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!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”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!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