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。”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，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停在那里，死死地望着他，眼里有火在燃烧：“徐重华！你——真的叛离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？！”。

    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，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！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，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！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旋“薛谷主！”他惊呼一声，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
    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！

    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，喃喃道，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？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，女子脸色一变，刀锋回转，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

    “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！

    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！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，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，“一恢复武功，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无法，只得重新抬起轿子，离去。。

    金针一取出，无数凌乱的片断，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，将他瞬间包围。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：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？”！

    他无法回答，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，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，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，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走不了三丈，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！

    这，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？。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
    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……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

    “当时参与屠杀的，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，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，“一夜之间，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。

    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！虽然手中无剑，可霍展白每一出手，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，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！这个人的剑术，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？。

    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，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“自从有记忆开始，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，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，取尽各国诸侯人头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策马南下，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！

    “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她匍匐在冰面上，静静凝望着，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，我知道，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，我就明白了。但是，死者已矣，活着的人，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
    她拉过缰绳，交到霍展白手里：“去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明介！”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，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，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。不要这样，都过去了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