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
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,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,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,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,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龙血珠脱手飞出,没入几丈外的雪地。。
“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!”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!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
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
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。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“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旋她叹了口气:是该叫醒他了。。
“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!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!
不由自主地,墨魂划出凌厉的光,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
“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,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,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!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!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。
“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……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“连日的搏杀和奔波,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。。
“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““他在替她续气疗伤!快动手!”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,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,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,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!……”
“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视线凌乱地晃动着,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,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,最终投注在冰上,忽然又定住——他低低惊叫出声,那,是什么?!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