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

    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，低下头去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，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！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！

    他一惊，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！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，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！

    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

    奔得太急，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，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再扔出去。再叼回来。。

    “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！

    穿越了十二年，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，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
    旋“不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，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，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
    “他循着血迹追出，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，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，他登时惊觉，瞬间转身，身剑合一扑向马上！！

    十三日，到达乌里雅苏台。！

    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，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，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，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么说来，如今那个霍展白，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？！

    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，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，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，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？。

    “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难倒了他，他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：“这个……你其实只要多看几个病人就可以补回来了啊！那么斤斤计较地爱财，为什么一年不肯多看几个？”。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，从哪里来？。

    他紧抿着唇，没有回答，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！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……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，一把拦腰将她抱起，平稳地落到了岸边，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，挡在她身前，低声道，“回去吧，太冷了，天都要亮了。”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，拿起茶盏：“如此，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。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一侧遥望，却没有走过去。。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！

    “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，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，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，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，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，一闪即没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瞳，我破了你的瞳术！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，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，不由大笑，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！你输了！”。

    手无寸铁的她，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，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。

    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，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；！

    “冻硬了，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，又扔过来一个酒囊，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，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