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“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!”
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,带着震惊,恐惧,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,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,能像瞳那样强大!这一次,会不会颠覆玉座呢?。
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,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,身形摇摇欲坠。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,心下忧虑,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。然而此刻大敌环伺,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,怎能稍有大意?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旋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!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!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“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!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“薛紫夜!”他脱口惊呼,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然而,在刚接触到她后心,掌力将吐的刹那,妙风的脸色苍白,忽然将手掌转下。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……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“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“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“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……”
“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