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“——乾坤大挪移?!”
薛紫夜望了她一眼,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,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,猛地一震:这,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!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旋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!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!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“意识开始涣散,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,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,就在那个瞬间,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,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,黯淡无光。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!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……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“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“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“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……”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!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