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

    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
    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，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。

    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，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，又受了极大打击，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，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。即便是她，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，而无力回天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！”

    “若不能击杀妙风，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，冷冷吩咐，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
    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，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，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，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，多年前，他就见到过她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
    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，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旋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她却虚弱地反问，手指从他肩上绕过，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，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？”！

    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，显然内息紊乱，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！

    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

    “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，挂在梅枝上，徘徊良久。！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
    ““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。

    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她将笔搁下，想了想，又猛地撕掉，开始写第二张。。

    “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，免得心怀内疚。。

    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她继续轻轻问。！

    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？”廖青染咬牙，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
    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……

    黑暗的房间里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，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

    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，喃喃道，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？”

    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，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！。

    “风大了，回去罢。”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，将身上的长衣解下，覆上她单薄的肩膀，“听说今天你昏倒了……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！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。

    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，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，素衣玉簪，清秀高爽，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，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，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，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，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，散落一地。然而，十几招过，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！

    “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，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
    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，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！

    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