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
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
“嗯,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,闷闷道,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。
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。
“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!”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旋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!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!
看着他转身离去,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:“明介?”
“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!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,他转了一圈,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,正在迟疑,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,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,忽然便是一震!!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“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而可怕的是,中这种毒的人,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。……
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来!”。
“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“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!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……”
“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!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