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
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“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!”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薛紫夜望着这个人走过来,陡然就是一阵恍惚。那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。果然……这双眼睛……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,分明是——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旋“住手!”薛紫夜厉声惊叫,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,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。
“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!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!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!
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“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。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!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“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……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
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“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……”
“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然而,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,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,继续远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