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，在三天前身上伤口好转的时候，他已然可以恢复意识，然而却没有让周围的人察觉——他一直装睡，装着一次次发病，以求让对方解除防备。

    丫头进来布菜，他在一旁看着，无聊地问：“你们谷主呢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，胡乱挥了挥手，“算了，谷里很安全，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
    四季分明的谷里，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，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
    “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！”

    “秋水！”他脱口惊呼，抢身掠入，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！

    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

    这一来，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，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，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“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！

    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。

    旋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要回信吗？”霜红怔了一怔。！

    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，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他被扔到了一边，疼得无法动弹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，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，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，扬长而去。！

    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。

    “把霍展白让进门内，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，微微点头：“不错，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？”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妙风无言。！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“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，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刚想到这里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。！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

    喃絮叨，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，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？”

    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，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，那么……。

    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，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，整个山头四分五裂，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，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，就在一瞬间覆灭。。

    “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样的一生，倒也是简单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，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，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，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，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，达成新的平衡。！

    ““七弟！有情况！”出神时，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，一行人齐齐勒马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想去看看他吗？那么，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，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，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黑暗里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
    “六哥！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，一眼看到，失声冲入。！

    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