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,微微摇头,“带他走吧。”。
“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!”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!
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旋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!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
“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!
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!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“闭嘴!”他忽然间低低地叫出声来,再也无法控制地暴起,一把就扼住了薛紫夜的咽喉!。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!
他赢了。。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。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……
“你有没有良心啊?”她立住了脚,怒骂,“白眼狼!”
“真是耐揍呢。”睁开眼睛的刹那,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,“果然死不了。”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“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,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,凝望着她,激烈地喘息着,身体不停发抖。。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!
“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……”
“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,做一只狗吗?”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,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,声音轻如梦呓,“做梦。”!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