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霍展白站在梅树下,眼观鼻,鼻观心,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。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,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,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。
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,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。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,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,喃喃着:“瞳,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,还送掉了明力的命……那么,在毒发之前,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!”。
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。
“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!”
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
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,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。
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。
“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旋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
“日头已经西斜了,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,觉得有些啼笑皆非:从来没想过,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——雪鹞嘀咕着飞过来,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,露出吃惊的表情,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,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,手里的药盏“当啷”一声落地,烫得他大叫。……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
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。
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“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。
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他在黑暗中冷笑着,手指慢慢握紧,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!
“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……”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!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