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
    妙风依然只是微笑，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：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这个名字，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！”

    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！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！

    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

    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

    是假的……是假的！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，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！。

    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，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，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，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，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，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，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，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。

    旋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“呵，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，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，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！

    永不相逢！

    “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！

    看他的眼睛？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：瞳术！。

    “那具尸体，竟然是日圣女乌玛！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，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，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。。

    “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，将内脏粉碎，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。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，鸡皮鹤发形容枯槁，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——妙水在一通狂笑后，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，退了一步，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。。

    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，阻止他再次雪遁，冷冷开口道，“谁的命令？”。

    “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是有什么东西，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嗯？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，蹙眉，“怎么？”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

    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，背上毛根根耸立，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
    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
    “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，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，“啪！”极轻的一声响，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，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，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！

    “熟门熟路，他带着雪鹞，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
    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！

    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