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，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”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，“我一定会治好你。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，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，他剧烈地喘息，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，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：“哦……我就知道，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，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？”！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
    雪怀……是错觉吗？刚才，在那个人的眸子里，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！

    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！

    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

    纤细的腰身一扭，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，娇笑：“如今，这里归我了！”。

    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，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
    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
    旋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！

    她越笑越畅快：“是我啊！”！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“她医称国手，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……一瞬间，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，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，咬向瞳的咽喉！。

    他的眼里，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蹙眉：“我不明白。”！

    不由自主地，墨魂划出凌厉的光，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。

    “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，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，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回答：“或许，因为瞳的背叛，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？”。

    “而流沙山那边，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这个魔教的人，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！。

    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，仗着酒劲，他也没有再隐瞒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！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，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！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翻身上马，将锦囊放回怀里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，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，风从未如此之和煦，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，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！

    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
    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
    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

    正午，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，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，一边还咂着嘴，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，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！

    “那就是昆仑？如此雄浑险峻，飞鸟难上，伫立在西域的尽头，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，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，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，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

    教王也笑，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：“这不用问吧？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，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！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