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，是想杀了他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，飞抵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神悲哀而平静。！”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
    “叮”的一声响，果然，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，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，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！！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！

    “快走！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，拔出了雪地里的剑，霍然抬首，一击斩破虚空！。

    旋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“大家别吵了。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……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。”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，唉声叹气，“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，可怎么办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再说一遍看看？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，冷笑。！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

    ““其实，我倒不想去江南，”薛紫夜望着北方，梦呓一样喃喃，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，那里是冰的大海，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，就像做梦一样。”！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““箭有毒！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，拿出一瓶白药，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。

    “唉，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，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，忽然单膝跪下，吻了吻他的额头，温柔地低语，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，闭上眼睛。不要怕，很快就不痛了。”！

    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，更没看清楚剑，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，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，地上的雪瞬间融化，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
    “想来，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“若不能杀妙风，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！

    “来！”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。

    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，终于低哑地开口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

    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绕圈子，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，直截了当道，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！

    “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，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霍展白吃惊，哑然失笑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，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，不，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！！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背后的墙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