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当初……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?”喝得半醉时,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,只听她醉醺醺地问,“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……你又不是、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!”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旋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
“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!
“马车!马车炸了!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,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,惊呼出声。。
“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。
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,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,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,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,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!
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,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,微笑道:“瞳,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。
“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“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!
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。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“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……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“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!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……”
“是,是谁的声音?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!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