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她诧异的是，这一次醒来，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

    “雅弥，不要哭！”在最后一刻，她严厉地叱喝，“要像个男子汉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？。

    他看不到她的表情，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，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，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，脱口而言：“不用你管！你给我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他喘息着拿起了那面白玉面具，颤抖着盖上了自己的脸——冰冷的玉压着他的肌肤，躲藏在面具之下，他全身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。！”

    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
    在黑暗里坐下，和黑暗融为一体。！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，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，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！

    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，拿走了那个药囊，转身扶起妙风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，她指尖微微一动，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“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，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：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，瞬忽激变，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，解开他的穴道，然后两人提剑而立，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
    旋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，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：是那个汉人小姑娘，小夜姐姐——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，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。！

    片刻，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嘿，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，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，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
    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，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。霍展白咬着牙，手一分分地移动，将切向喉头的墨魂剑挪开。。

    只是一刹那，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，将她逼到了窗边。！

    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

    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古木兰院位于西郊，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，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，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，此处已然凋零不堪，再无僧侣居住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，却被他甩开。！

    雅弥迟疑了一下：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，就算易筋成功，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，急促地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救人的医者，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？。

    因为，只要他一还手，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！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

    “不救他，明介怎么办？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，手紧紧绞在一起，“他会杀了明介！”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，伸出双臂接过，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，久无人居住，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，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沉吟之间，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：“大家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，眼看妙风倒地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？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，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，冷笑着，“你根本不是雅弥！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！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，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？！”！

    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，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，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！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然全黑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