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
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!”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!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
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
冰雪的光映照着他的脸,苍白而清俊,眉目挺秀,轮廓和雪怀极为相似——那是摩迦一族的典型外貌。只是,他的眼睛是忧郁的淡蓝,一眼望去如看不到底的湖水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!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旋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!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“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!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“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!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……
然而,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,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。
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
“前方有打斗迹象,”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,喘了口气,“八骏全数覆灭于此!”。
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!
“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,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?毕竟,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,雪域地形复杂,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。……”
“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他必须要拿到龙血珠……必须要拿到!!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