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!”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。
怎么可能!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,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!!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
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“自己……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?!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旋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!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!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“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!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!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,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,“瞳……我的瞳,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,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,那么,现在,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!”……
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。
“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。
“像他这样的杀手,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,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,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,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。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!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……”
“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!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