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!”
“看把你吓的,”她笑意盈盈,“骗你的呢。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,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?除非去抢去偷——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,可是,会为我去偷去抢吗?”。
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,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。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,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,喃喃着:“瞳,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,还送掉了明力的命……那么,在毒发之前,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!”!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
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
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“胡说!你这个色鬼!根本不是好人!”薛紫夜冲出来,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,吩咐左右侍女,“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!给我把他关起来,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!”!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旋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“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!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!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
“霍展白微微一惊,口里却刻薄:“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……”!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“金针?”霍展白一惊,“他……被金针封过脑?”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瞳已经恢复记忆?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?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?她心急如焚,抛开了妙风,在雪地上奔跑,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“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!
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。
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……
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!
“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……”
“何况,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,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。瞳微微笑了笑,眼睛转成了琉璃色:。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霍展白踉跄站起,满身雪花,剧烈地喘息着。!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