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
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“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!”
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,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,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,喷出一口血来。。
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!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
等到喘息平定时,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。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!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旋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。
“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!
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!
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
“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!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““小心!”。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!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“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!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“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……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!
“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,脚上系着手巾,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,发出急切的鸣叫,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,然而它的主人,却已经不在此处。……”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他还待进一步查看,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帘子响:“霜红姐姐!”。
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!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