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雪怀……雪怀……你知道吗?今天,有人说起了你。。
“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!”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!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旋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。
“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!
“咦,这算是什么眼神哪?”她敷好了药,拍了拍他的脸,根本不理会他愤怒的眼神,对外面扬声吩咐,“绿儿!准备热水和绷带!对了,还有麻药!要开始堵窟窿了。”
“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!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!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……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“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,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“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……”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!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