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”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!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“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!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旋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“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!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!
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她却根本没有避让,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,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,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。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!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……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“妙风使!”僵持中,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,看着归来的人,声音欣喜而急切,单膝跪倒,“您可算回来了!快快快,教王吩咐,如果您一返回,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!”。
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!
“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……”
“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!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