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。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”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!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
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。
“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,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!
“瞳,我破了你的瞳术!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,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,不由大笑,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!你输了!”。
旋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!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
“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!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。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!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。
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,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。。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!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。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妙水怔了一下,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,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。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,她掩口笑了起来,转身向妙风:“哎呀,妙风使,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?这一下,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。”……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
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,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。
“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。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!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……”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!
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