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。

    ——她知道，那是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
    “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！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，”霍展白一怔之后，复又大笑起来，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，朗声回答，“这样，也好！”。

    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

    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

    “雅、雅弥？！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蓦然一惊：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，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呀，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徒是如何中毒？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？”她撑着身子，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，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，却已是阴阳相隔。！

    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，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，仔细地辨认着。！

    北方的天空，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。

    “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！

    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救人的医者，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？。

    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，闪着冰冷的光，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，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，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。

    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！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，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忽然身子却是一轻！。

    “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：“高勒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绿儿跺脚，不舍：“小姐！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！

    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
    “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，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，若有所思，“其实，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，你觉得幸福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！”侍女吃了一惊，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，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药师谷，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，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，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她忍不住离开了主径，转向秋之苑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呢？”薛紫夜反问，站了起来，“我要见他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，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，你忘记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！

    “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？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
    “瞳，你忘记了吗？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，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！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