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
在她骂完人转头回来,霍展白已飞速披好了长袍跳了出来,躺回了榻上。然而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,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动了伤口,不由痛得龇牙咧嘴。。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
“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!”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。
“风从谷外来,雪从夜里落。!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旋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!
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,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,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,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,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!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
“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!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“呵。”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,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,“弟弟?”。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!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……
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
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“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!
“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……”
“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