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
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,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,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,喷出一口血来。
如此之大,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,穿过茫茫的冷杉林,铺天盖地而来。只是一转眼,荒凉的原野已经是苍白一片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”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!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
旋薛紫夜冷眼看着,冷笑: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,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“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!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!
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。
““阿红!绿儿!”薛紫夜将自己浸在温泉里,“都死到哪里去了?放病人乱跑?”。
霍展白眼神陡然亮了一下,脸色却不变,微笑:“为什么呢?”。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!
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,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,瞳最后的一击,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——妙水盈盈立在当地,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。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,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。。
“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!
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……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,是想杀了他!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!
“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……”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,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,她也是,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,所以八年来,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,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。
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,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!瞳这样的危险人物,如若不杀,日后必然遗患无穷,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!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