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“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,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,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,宛如百花怒放。!”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
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。
“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!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旋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!
然而他的手心里,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而他,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,满身是血,提着剑,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古木兰院位于西郊,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,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,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,此处已然凋零不堪,再无僧侣居住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……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
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,沉默了片刻,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
“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,失声说了一个字,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,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……”
“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!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