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

    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

    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？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！”

    他这一走，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？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

    他被吓得哭了，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
    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，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，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
    “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，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，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，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，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，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，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！

    雪怀……雪怀，你知道吗？今天，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。

    旋那一瞬间，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，抱着自己的双肩，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——原来，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，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胡说！你这个色鬼！根本不是好人！”薛紫夜冲出来，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，吩咐左右侍女，“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！给我把他关起来，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！”！

    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？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，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，忽然间脸色一变，“糟了！”

    ““真不知？”剑尖上抬，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。！

    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。

    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！

    妙水凝视着她，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：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？”。

    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，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：瞳。！

    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，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，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，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怔：“命你前来？”。

    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秋水！”他脱口惊呼，抢身掠入，“秋水！”

    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

    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？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惊，撩起了轿帘，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，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！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？”他回应着这个陌生的称呼，感觉到那只手是如此的冰冷而颤抖，用力得让他感到疼痛。他垂下眼睛，掩饰住里面一掠而过的冷光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究竟是谁？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，梦呓般地喃喃，“好像…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……”。

    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。

    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，就迅速扩散开去，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！

    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