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!”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!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
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旋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。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!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!
“敢对教王不敬!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,一掠而出,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!否则,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,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,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“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!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。
“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!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“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甚至,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,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,她俯身看着他,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…………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
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“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“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,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,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?……”
“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