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
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,一半热气升腾,宛如千百匹白色的纱幕冉冉升起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”
“听着,马上把龙血珠还给我!否则……否则我……会让你慢慢地死。”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旋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。
“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!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!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
“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!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“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……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。
“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,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,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,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,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!
“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……”
“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!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