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，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
    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。

    “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，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，叼起了一管毛笔，回头看着霜红。！”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！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

    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，他只是漠然地回答，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。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！

    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，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
    旋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起身欲追，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！

    “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……”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，“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，半夜三更的睡不着，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——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呵，不用。”她轻笑，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，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

    “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，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，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，打发其走路，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，欠身道：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！

    那一场厮杀，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
    “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蹙起了眉头，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
    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，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，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，就这样对饮一夜？这一场浮生里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，什么都靠不住，什么都终将会改变，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，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！

    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，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，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，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！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已出关？”瞳猛然一震，眼神转为深碧色，“他发现了？！”。

    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
    “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！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，低下头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，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。

    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，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！……

    没有回音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

    对于杀戮，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，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。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一搭脉搏，她不由惊怒交集，“你旧伤没好，怎么又新受了伤？快过来让我看看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，看着她微笑，伸出满是血的手来，断断续续道，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，答应出诊了？”。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！

    “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“族长，你不能再心软了，妖瞳出世，会祸害全族！”无数声音提议，群情汹涌，“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，得挖了他的眼睛，绝了祸害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秋水……秋水，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，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