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
十二月的漠河水,寒冷得足以致命。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”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!
“再见,七公子。”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,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,忽然间一翻手腕,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!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!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。
旋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!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!
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
“秋之苑里枫叶如火,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,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!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,一顿足:“那个丫头疯了!她那个身体去昆仑,不是送死吗?”她再也顾不得别的,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,吩咐身侧侍女,“我们先不回扬州了!赶快去截住她!”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“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!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他继续持剑凝视,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,鬼魅不可方物。。
“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……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“光。”。
“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“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