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!”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!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。
“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!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旋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“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!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!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
“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!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。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!
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。
“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。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。
“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!
“咦,在这里!”绿儿道,弯腰扶起那个人,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先吃了一惊:跟随谷主看诊多年,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、这样深的伤!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……
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。
“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。
“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。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!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……”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!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